
家里常常有松鼠访客,初初乍眼一看,会以为是老鼠。因为这品种的灰松鼠没有膨膨松松的尾巴。
这些松鼠们都长得很像,如果它们一伙都集中在一起的话,很难辨认谁是谁。不过当中有一只脸黄肌瘦的,来得频繁,所以我大约是认得它的,我在心里面叫它“瘦瘦”。
偶尔听到传来像剥硬壳的声音,再看看地面上散佈着细碎的食物果碎,我就知道那小家伙又来了。它很聪明,什么时候,树上结了什么样的果实,我放的食物是不是给它的,它清楚得很。有一次我在亭子里啃苹果的时候碰见它了,我把苹果掰开一半,望着它邀请道:“苹果?嗯?”,结果一天下来苹果在那是原封不动的。它目睹了我亲手置放在那,自然而然决定那是陷阱,所以不碰。至于那些置放在别处的水果,看起来不像是特意招呼它吃的,则被它啃得七七八八的。
动物,就只能等它们自行靠近你。你越想接近它们,它们越是抗拒。
不过我觉得瘦瘦和同伴们应该感觉自己在这里安全无虑的,因为时不时会看到它们活蹦乱跳的在我们小院里满树跑。 有一次,瘦瘦有难了。我不晓得到底它是怎么“躺”到了一张有胶粘剂的纸皮上,在外头那里鸣鸣求救着。它很努力地想挣脱,一边惊恐地四处张望。当我走近时,它立马张牙舞爪地,准备发动攻击。
我把它带到亭子,给它的身子洒了面粉,然后轻轻地用牙刷刮掉它身上的褐色粘状物体,有好几次它眼看我手上的“牙刷武器”就要“攻击”它,总是千钧一发之际,两只迷你手伸来,紧急捉住了我的牙刷,那眼神是极度害怕却想要和我拚死的感觉。来来回回数十次之后,也许我的动作并没有弄痛它,又或许它知道我正在帮它。它渐渐地不再捉住我的牙刷,也停止了挣扎,乖乖地让我东刷西刷。大约两个小时后,我终于把它身上70%的粘剂除掉,这个时候的它已背离纸皮,且四肢行动自如,所以马上以星移电掣的速度逃走。 我很担心。它身上还有一些粘剂,万一它回到丛林后,再次粘到其它地方摆脱不了,那怎么办?
接下来的日子,还是常常看到其它松鼠的出没,不过再也没看到瘦瘦了。 我心里难过,心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害了它。如果当初确保它安全后才放它,那就好了。只好安慰自己也许它因为在我家附近遭遇那样的意外,所以害怕会发生同样的事情,才不再来这里。
我常常会想起瘦瘦害怕时的神情。 害怕,是很苦的事。我指的怕不是那种看到蟑螂时,看恐怖电影时的那种怕。而是动物受到生命威胁时,且不知道将会如何被伤害时的那一种怕。
动物其实比我们人类可怜很多。 仅仅一件事,时刻挂着“害怕”在心头。那已经是很累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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